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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阿来专访:文学之于我是一种命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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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专访:文学之于我是一种命运(2)
作者:佚名    阅读来源:北京青年报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5-22

  4月15日下午两点北京礼士宾馆,风声在窗外的午后,一杯来自峨嵋的新茶在手,近坐,细看阿来———浑浊的外在,清晰的内心。

  一个作家现在,特别要捍卫的是一个很个人化的内心,要敢于停下来

  记者:5月,“阿来又出新长篇”注定是大事,至少“首印就20万”不是个小数目。最

早这部《空山》里的第一部分《随风飘散》去年10月见于《收获》的时候,就引得大家弹冠相庆,网上标题到处是“沉寂十年”、“停笔十年”,“阿来终于又出长篇”这样的字眼。为什么这么久?

  阿来:我现在特别怕被媒体描述成那种,很艰难地不断在跟自己搏斗,过得痛苦万状、焦虑万状。长期以来大家就认为作家都是那样的,很多作家自己也喜欢这样讲。我的生活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自己跟自己做这种搏斗,我脑子里也没有什么他们经常讲的“要超越自己”。写完《尘埃落定》之后,我大概有六七年时间,没有写过一个字,至少文学上的表达没有。其实也不是没有故事,或者说我没有写作故事的才能。有。但是,文学创作对我来讲,它最大的那种损耗,不是说没有灵感、没有故事、没有材料、上不去,而是……

  记者:感情。

  阿来:对,这种情感损耗对我来讲特别大。就像轰轰烈烈爱过一场,你第二天又让我去跟另外一个人这样,我做不到。也许可以“一夜情”,就像强制写作一样,但爱肯定不行。而强制写作在我看来,没那个必要。所以,我恐怕跟其他作家很不一样就是,我是一个不能按写作计划写作的人。我一定要到我的情感像湖水一样蓄积得很厉害,它自己一定要破堤而出的时候,写作才会很自然而然地发生。我的写作,虽然在小说审美、小说节奏上还是把握得很好很节制,但从根本上讲,它其实是一个很汹涌的情感宣泄。所以对我来讲,写作不苦,很美好。但我不硬写。

  我跟写作的关系是,我认真地对待文学,认真地对待每一个东西的写作,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文学要对我有回报。这个回报不是版税,不是得奖,而是这个过程对我来讲必须愉快,甚至是舒服。我在写作过程当中要享受的是这个东西———这个世界是我在创造!甚至写到最酣畅淋漓的时候我会想起《圣经》开头:“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有灵运行在水上……”就这个感觉。对我来说文学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创造。所以我绝不会写得苦巴巴的,写得生病了,写得要吐血了、要死了,不会。

  记者:那你觉得为什么你就能这样?

  阿来:我敢于停下来。《尘埃落定》刚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你要趁热打铁啊,马上跟进,赶紧出,正是出名的好时候。”

  记者:有资料甚至说你的《尘埃落定》第二部都已经写完了。

  阿来:写了一部分。后来我觉得如果仅仅为了这个去写,情感是空的,根本就没有感觉,坐那儿就是“码字儿”,自己都觉得干巴巴的、自己都不感动,那写作本身就变成一个很痛苦的事情。那我是不干的。我就停下来。

  人活着不仅仅是做事情,就这么几十年,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多地经历

  记者:要我看你比一般人敢的,倒还不是不怕被遗忘,而是不怕你自己那个写作的感觉、那个势头断掉,就是,你就敢先把它放下,天天去做你的出版商,忙活你的《科幻世界》,然后晚上也不拒喧嚣,我喜欢看成都作家洁尘的博客,经常看到她写一群朋友怎么喝酒吃饭饮茶打牌地玩,名单里经常都有你。

  阿来:对。

  记者:你就一点儿不怕这种东西会给你冲淡了、给你打乱了,或者怎么样?

  阿来:不会。其实就是一个内心。文学属于内心这个世界,那个世界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触动的。我也从不寻求就文学这个问题主动跟人家去交流,我甚至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讲文学是不必要交流的一个东西。包括明天我要出发去美国参加的这个国际交流计划,事先他们问:“你要不要见某一个作家?”我说我不用见。为什么?我说:“我在书上见过了。我看过他的东西了。”我记得巴顿将军,他读过隆美尔的书,后来当他踏上北非,望着眼前一片刚经历了一场坦克战役、硝烟还未散尽的战场,他说:“隆美尔,我已经知道你了!”我听了特别有同感。我觉得其实一个作家现在,特别要捍卫的是一个很个人化的内心,而不是要拼命跟人家交流。尤其在有些时候,一个作家内心要强大一点。不是说刻意要跟谁作对,而是只考虑自己要表达什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这个时候最好把什么媒体、批评界,甚至读者,都要忘掉。不然就有很多现实的考虑,你就没有勇气。

  记者:我说的不是你在成都能不能找到人交流文学,我就是好奇你的生活选择,你离开川西北嘉绒藏区那种大山大水,转到成都那种很市井的城市环境、很世俗化的生活状态中来……

  阿来:我喜欢那种生活状态。我倒觉得有时候我们过于强调环境了,恐怕这也是我们文化人格慢慢慢慢变得弱小的原因吧。我觉得没有关系,只要你内心有一个强大的东西在。你让我玩什么都可以,这不会影响我什么,我做该做的事情。我可以跟你一起娱乐,但是娱乐之余,有些人仍然还是只有娱乐,而我就有另外的东西。

  我对待文学,对待每一个作品,很严肃很认真,甚至认为它也很神圣,但是我觉得它不是我生命的全部,也不等于我所有的生活。生活当中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而且,活着也不仅仅是做事情,一个人的生命只是做事情也没有意思。我又不相信来世,人的生命就这么几十年,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要尽可能多地经历,所以我不愿意很早就结束掉在社会上的生活,把自己关闭在书斋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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