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诗意:我的学生时代读本》
我 来 到 这 个 世 界
世界呀,我来了,在你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环中,请悦纳这一个小小的我。我脆弱纤小,是你让我博大丰盈;我耳闭目塞,是你让我耳聪目明;我无知无觉,是你让我梦想联翩;我冷若冰霜,是你点燃我生命的火焰。我来了,我爱了,世界呀,直到我生命的终结;请你也爱我吧,爱一个因为爱你而伟大的人,直到世界的尽头。
巴尔蒙特(1867—1942),俄国象征派诗人。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了看见太阳,
和苍茫无际的蓝天。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了看见太阳,
和巍巍群山的峰巅。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了看见太阳,
和峡谷的烂漫色彩。
我将那众多的星球尽收眼底,
我是至上的主宰。
我不再兴趣索然,冷若冰霜,
却激起新颖的幻想。
我时刻徜徉于新的意境,
永远歌唱。
是爱情的歌谣激起我的幻想,
人们因而喜爱我的诗章。
悠扬的旋律谁能媲美?
它是那么富有动人的力量。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了看见太阳,
如果白昼竟然消亡,
我还要歌唱……我还要歌唱太阳,
在我生命弥留的时光!
对 星 星 的 许 诺
人好像从来都是不自信的,凡是有什么重大的心愿,总是要信誓旦旦一番,让别人放心,让自己安心。爱情有海誓山盟,加入某个国籍有宣誓效忠,加入某个党派和组织要宣誓,加入童子军也要宣誓,还有,进入某些行业和公司当职员也得宣誓。信誓越多,大约正是人的诚信越不可靠了吧?然而,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分,独自一人,面对遥远的明星所私许的诺言,却不可小视,这种没有任何外力压迫的誓言,纯粹出自内心的渴望,是一种强烈的自我约束,并请天地星辰为证。这正是一个人铸造自己的人格的关键时刻,在一生中,这样的时刻并不多见。那个在年少时期的某个深夜里,向星星宣誓的孩子多么可爱——“只要你们看我,我会永远纯净。”多少年后,依然群星在天,那个立下誓言一生净化自我的孩子还在吗?
米斯特拉尔(1889—1957),智利女诗人,深情的哀伤和纯净的童心交融一体,1945年“因为她的富于强烈感情的诗歌,使她的名字成为整个拉丁美洲的象征”而获诺贝尔文学奖。
星星睁着眼睛,
夜幕像鹅绒;
在高空
你们看我可纯净?
星星的眼睛像灯笼,
闪烁在宁静的夜空。
在天庭
你们看我可温情?
星星的眼睛
眨动不停。
你们为什么
又蓝、又紫、又红?
星星的瞳孔
新奇、透明,
为什么朝霞能用她的玫瑰色
涂掉你们的身影?
泪珠,还是露珠,
弄湿了星星的眼睛,
你们在天空抖动,
是不是因为寒冷?
我盯着星星的眼睛,
向你们保证:
只要你们看我,
我会永远纯净。
希 腊 智 者 诗 箴(5首)
人类的文明史虽然只有寥寥数千年,积累的文化却是相当丰厚的。后人常常会在阅读中发现,你的那一点儿思想和情感,古人早已替你说过了,而且说得比你想的要好。那么,追根溯源地读书,就成为一种必要。关于人生这么回事,听听古希腊人怎么说。
【古希腊】无名氏
一、看人心肠
古希腊人以为,人心叵测,最好在每个人胸前开一扇窗,想了解对方的思想,打开来看看比较放心。这想法固然天真,可是真方便啊。
但愿能够看看每个人的心肠,
打开他的胸口,向里面观察
他的思想,然后重新关上,
好认清他真是朋友,不致上当。
【古希腊】无名氏
二、幸福四要素
幸福是由哪些元素构成的呢,古人一板一眼地告诉你,就是四件东西:健康、温和的性格、正当的财产、朋友。如果有遗漏请你自己补上,次序自定。
人皆有死,最重要第一是健康,
第二是天生性情温和,
第三是有一份并非来之不义的财产,
第四是有一批朋友欢度春光。
【古希腊】塞诺法涅斯(公元前570—前479)
三、造神
关于“造神”(神可造,说明作者是无神论者),智者塞诺法涅斯认为,神为什么个个都像人一般模样(想想那些精美的古希腊雕像)?就是因为他们是人造的。任何动物如果可能,它们一定会按自己的模样造神。多么透彻的思维。稍稍推论下去——如果每个人愿意,都可以造出专属自己的一套神谱,只要照着哈哈镜就可完工——神仙,原来就是“我”的不同造型啊。
假如马或牛或狮子都有手,
和人类般能画能创作作品,
他们就会把神的形体绘制成
和他们各自的形体一式一样,
马的和马一样,牛的和牛一样。
【古希腊】梭伦(公元前638?—前558?)
希腊是西方民主制度的发祥地,而雅典执政官梭伦是雅典民主的奠基者,被尊为古希腊七大贤人之一。梭伦性喜中庸,同情平民,一生致力于以立法解决贫富悬殊问题,“我给人民以恰好满足的权利”,那个“手持大盾”的形象,多像一个公正的神灵!谁造的?当然是普天下的穷人。真该把它雕成塑像,立在每一个政府的大门前。梭伦还喜欢到市场上朗诵诗歌,面对面与民众交流。让我们侧耳倾听,从二千六百年前传来的,如此洪亮的声音:“城邦毁于豪强,而人民受专制奴役则因愚昧。”
四、无题
我给人民以恰好满足的权利,
所得不短少也不加多,
有权势有令人羡慕的财产的人
我劝告他们不要过分,
我手持大盾站稳,为双方挥舞,
不让任何一方非法战胜。
五、忠告
大雪和冰雹的威力来自阴云,
雷鸣产生于耀眼的闪电。
城邦毁于豪强,而人民
受专制奴役则因愚昧。
出海太远就不容易靠岸,
这一切应好生想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