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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我依然在 读《旧京,旧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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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我依然在 读《旧京,旧京》
作者:中国图书…    阅读来源:中安网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10-24

  读范若丁的《旧京,旧京》让我时常掩卷沉思,耳畔飘过天才诗人阿波利奈尔·吉洛姆的诗歌《米哈博桥》:让黑夜降临,让钟声敲响/ 时光流逝了,我依然在……

  故乡和爱情一样,是我们永远的栖留地。无论我们离家多远多久,它总是会唤你归来。在《旧京,旧京》中,我们跟随叙事者一道重游他内心的故乡,这个故乡“旧京”与鲁迅的未庄、沈从文的湘西、萧红的呼兰河一样不随时光褪色。

  《旧京,旧京》这部散文体小说在形式上回荡着《米格尔大街》的美感:在一条古老的街道上,生活着政客、贵妇人、交际花、饭店老板、牧师、教师、女佣、杂货店主、裁缝以及各式以苦力谋生者,他们共同构筑出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这个世界呈现出一种整体性。在一个山雨欲来的时代,无论贵贱贫富,一律躲不过时代雷电的袭击,他们在时代转承的旋涡中共同承受着命运的悲欢和日常的甘苦。叙述者以自己孩提时代的纯真视角存留住旧京的记忆,存留小街上人们的悲哀和欢喜、爱憎和情谊、奋争和无奈……并以一位老人苍凉的口吻来叙述这一切。在这种纯真的视角和老道的口吻之间是叙事的张力,它包容了半个多世纪的时光,包容了孩童的疑惑和人生的无解。

  《旧京,旧京》中,细节最见功力,将语言感与生命感融为一体。“家事”首篇《影子马》是一个大的隐喻:一匹叫“胜利”的马掉进了黄河,只留下挣扎的影子;而存活的另两匹则在内战战场被抓去,那匹因抗战丢失一只眼睛的“独眼龙”竟被杀掉充“驴肉”砍碎出卖。冷静节制的描述蕴蓄着叙事者的温情与忧伤,爱与唏嘘,为文尾“却有三个马影子印在路面上……忽然我又想起那沉入黄河而影子在河面上凝然不动的小红马”留下了伏笔。抒情嘎然而止,氤氲着惆怅的氛围。这种力透纸背的细节描绘能够迅速抓住读者并长久地保留在读者的记忆中。

  与细节相应的是作者意象新颖的语言感,写郭娃脸上的麻子之多用“挤来挤去”;而姬参议的“白麻子不停地颤动着似乎要一个个蹦将出来”。再看写语言,“旧京土话在他口中打着滚,被他咬出了滋味”,“这句话太重,一时把苍蝇吓跑了”……多么精妙多么妥贴的用语!这样的神来之笔决非凭空而降,而是作者多年不辍笔耕的回报。

  范若丁出身名门,然而并不纨绔,时刻对人本身的局限性保持着难得的清醒与自省,同情社会底层的人物并试图理解他们的生活与生命。作者对生命的认知在小说中表现为贵族精神,而这种贵族精神最为集中地体现在对小人物的叙述上,如《马嫂》、《烟外婆》、《甘裁缝和杂货老八》、《夫子与牧师》等篇章。

  《马嫂》一文感情充沛,叫人泪流。马嫂是作者的陈干娘,她为了养家在女儿未满月时就出来做“我”的乳母,一带就是12年,青春东流,一生坎坷,晚境凄苦,只有这个吃过她乳汁的干儿子像艾青怀念大堰河一样怀念她。几个人生场景几个命运转折,陈干娘的性格跃然纸上,她那悲惨的命运与祥林嫂异曲同工。在马嫂身上,不仅承受着阶级的苦难而且有性别的苦难,仿如罪恶的旧社会的剪影。

  《甘裁缝和杂货老八》中两个人的性格迥然,甘裁缝饶舌,杂货老八手抖嘴拙,然而却在那种乱世建立了今天望尘莫及的情谊。甘裁缝买酒斗嘴的场景保留着旧时说书人的传统,有浓郁的现场感。甘裁缝买酒和杂货老八缝衣改衣寥寥几个回合,就将他们的善良、悲苦、懦弱与勇敢描绘出来。在一个动荡的社会,这样完全靠手艺和小买卖维生的小人物生活完全无法自保,随时受着时局的惊恐甚至被抓进了监狱。甘裁缝铺子上挂的剪刀其实是他内心不能撩拨的结,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因女儿的变节而用剪刀刺杀了自己的女儿,却反被汉奸诬蔑,最后被逼自焚。

  一面是对下层社会的深切同情,另一面是对上流社会虚伪虚荣和空虚的批判,就是“我”的母亲,“我”也由衷地批判她身上漂浮的贵妇人的不良风习。这种节制的立场进一步增添了小说的魅力,使之真实可信。

  《旧京,旧京》的语言感觉和生命感觉都耐人寻味,尤其是在抗战胜利60周年这样的特殊时候。现在不仅是过去的未来,也是未来的历史,而历史从来不是单向度前进的,所以我们总是可以在过去中见到未来的影子。

  《旧京,旧京》范若丁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3月第1版/2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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