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情和耐心终于感动妻子及其家人,也为他带来了新的烦恼,在妻子面临死亡时,叶家将他作为“肥水”,竭力撮合他和叶莎莎下岗离婚的姐姐叶娜娜,夫妻俩最终因此闹翻。可笑的是,妻子死后的沈小武一下子成了抢手货,在几个不同的女人之间发生了一系列情感纠葛之后,他感到百无聊赖,他孤寂、惆怅、迷茫。遇到心仪的女人却性无能;能谈得来的弟媳苗苗却与别人结婚;暗恋他的蔡晓佳自杀;孙薇薇不切实际、我行我素的现代观念使两人难以合拍;叶娜娜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沈小武身心疲惫,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都处于虚伪的现实生活之中。“熟悉的饭菜的香味”和“家的热气”才是最真实的,他的生命又回到了原点。
这部小说故事很好读,看起来人物也鲜活灵动,作家一贯的人文关怀在小说中透过轻巧的叙事固执地向读者展现着。沈小武内心的痛苦挣扎,都市生活的喧嚣和诱惑,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猜忌,人们情感世界的自我封闭,无不让人感到生命的虚无和绝望。沈小武在都市生活中始终无法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他的心灵和情感终日游荡于都市的喧嚣之中,不知该如何面对生活中不断出现的虚假、甚至陷阱,一个小人物内心的矛盾、困惑、彷徨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温亚军是以西部作家的姿态走进文坛的,加上他的军人身份,他的“塔尔拉”系列小说以军旅生活和边疆生活为背景,塑造了一批西部汉子和善良柔韧多情的女性形象。16年的边疆生活使他充分领略了大自然的贫乏、单调和严酷,他对苦难有深切的体验和感受。2001年调到北京后,他开始了一个都市“他者”对都市生活的客观书写,《伪生活》的主人公沈小武也是一个都市外来者,他用找一个城里媳妇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渴望融入都市的内心渴望,对妻子的迁就是他潜意识中对都市生活观念和方式认同的外在表现。都市的意象在小说中不是具体可感的,而是沈小武的一段模糊混沌、难以言说的心绪,它需要读者用心去体悟。这种叙事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作家都市生活经验的不足。
“叙述是表面的,而痛疼是内在和深入的”。《伪生活》是作家向读者传达的他自认为的真实生活理念,通过沈小武这个人物,作为虚妄生活的承受者,他的感受正是作家表达的自己对虚伪都市生活的理解,他让自己的作品逃避开装腔作势的情爱,逃避开多愁善感的缠绵,逃避开故弄风雅的高贵,逃避开道德上的欺骗、愚弄现象以及对现实的背叛。不可否认,沈小武的存在状况与意义仅限于感受和认知,他是一个消极、被动、懦弱、无为的都市小男人,不能构成一个强大的具有鲜明性格特征的生活智者。这样看来,这个人物是可信的,值得关注和同情的。
可是,温亚军的创作本意恐怕不是这样,他采用多视点的叙述方法,围绕沈小武这个人物,写出了被现实生活打磨得无所适从的男人,与一批家庭女性和知识女性,在现实生活的虚妄之中,都具有极强的表现欲,可在表现过程中,沈小武的疼痛是可触可摸的,这些女性的行为是值得推敲,进一步深入认识的。透过这些女性:叶莎莎、苗苗、叶娜娜、蔡晓佳、孙薇薇等,作家对女性的言说,我们可以揣摩到他潜意识中对现代女性和知识女性不公正的拒斥。经历过苦难的女性也许会更坚韧,会焕发出母性的光辉;但在都市中成长起来的女性未必就会被“异化”或“物化”,与传统女性相比,她们面临着更加严峻的生存挑战,外表的高雅迷人、自私冷漠、敏感乖戾,以及内心的封闭孤寂、以假面示人,等等,都是都市女性应对现实生活压力的生存策略。
我们不难看出,温亚军对都市女性“存在”的表述,是带有激愤和偏颇的,尤其是对叶莎莎、蒋芙蓉和养有“老公”和“儿子”两条狗的孙薇薇,作家是持批判态度的。对于都市知识女性中的这类“典型”,作家有他的判断尺度,我在此不再做任何评说。期待温亚军在以后的作品中对都市女性有新的解读与阐释。(李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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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生活
(编辑 小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