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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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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兔
作者:作者:杨泽…    阅读来源:中国文学评论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6-14
  对有过乡村生活经历的人来说,野兔算得上是最熟悉的野生动物了。印象中野兔要比驯养的家兔大,耳朵要长,体毛更密,多为灰色,偶见有茶褐色。一旦在野地里受惊之后奔跑起来就像一道划过的闪电,很快就踪影全无。
  
  野兔是食草动物,故而与农夫的生存环境有了密切的关系。因为凡是农夫居住的地方,少不了要盘田种地,其结果是除了田地里的庄稼之外,田边地头的草也会长得格外茂盛,野兔的食物自然也就有了充分的保证。于是,野兔就会不失时机地离开山林,将自己的活动区域扩大到田野和牧场。如此一来,野兔也就别无选择地进入了人的视野,随即增加了被人捕杀的机会。好在野兔有一双既有力量又能弹跳的令人叫绝的后腿,故而常常能够有惊无险地逃过猎犬的追捕乃至躲过猎人的枪弹。事实是,在乡下生活的二十年间,我驯养过的一只优秀猎犬,曾在包谷林中追捕咬死过许多前来偷食的松鼠,但就是从未看见它咬死过深入菜园美食的一只野兔。而对野兔的每一次追捕,我的猎犬最终总是徒劳而返,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有兴趣追捕野兔了。自然,我家的田地里,便常有了野兔出没的影子,我也暗中成了一名野兔观察者。
  
  在对野兔的观察过程中,我很少见过野兔食草的情景。倒是我多次看到野兔喜欢吃蔬菜和黄豆叶的贪婪样子:耳朵竖得很硬,显出机警十足,小嘴频频地咀嚼,然后急急地下咽,似乎明白自己正吃着的美食与农夫有关,因而机会不会太多。其实,作为一两只野兔,无论是蔬菜还是豆叶,尽可以吃饱。但偏偏是野兔的集体享乐意识很强,因而很快你就会发现,一群野兔已经悄然地出现在你的田地里,如不及时制止,蔬菜和豆叶当然都会被吃个精光。有一次我见一群野兔在蔬菜地里大啃特嚼之时,便蹑手蹑脚地临近,然后装作愤怒不已地大喊一声,你猜怎么着?一群野兔并没有迅疾逃走,而是一致睁大了双眼停止了咀嚼,对着我这个不速之客进行了短暂的审视,然后才相互感应似地立即四散而去。而一群野兔逃走之后,我首先感到的不是蔬菜被吃的惋惜,而是一种莫名的怅然若失……
  
  在田地里吃饱之后的野兔是不是就很快起身回到山林中的小窝呢?带着这个问题,我曾经在田地里注意观察过,结果并非如此。吃饱之后的野兔,也会常常进行让人耳目一新的娱乐活动。最常见的是相互追逐,在追逐中互相亲亲嘴或拍拍背。而最精彩的当然是相互“拳击”和跳“圆舞曲”了。常常是,两只健壮的野兔,双双用后腿站立,然后拿两只腾空的前掌打斗,仿佛是拳击比赛。而前掌相互击打时连续发出的清脆声音简直出人意料之外,毕竟人在八九米之遥都能听得很清楚。至于跳“圆舞曲”则是“拳击”之后的后续节目,两只野兔还是继续着“拳击”的架势,只是相互击掌的次数越来越少,随之增加的是兜圈子,一圈一圈地循环往复,情形极像跳双人圆舞曲。
  
  俗话说,狡兔有三窟。可我在乡村与野兔为邻的岁月里,我连野兔的“一窟”都没看见过。野兔之机灵和对人类始终保持的警觉状态,由此可见一斑。在乡村,野兔的主要天敌是飞翔于天空的苍鹰。野兔在田野中出没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苍鹰在高空进行侦察的时候。一旦时机成熟,苍鹰就会从高空如闪电般地俯冲下来,先用双翅将地上的某只野兔击晕,继而凌空掠走。有一次正好一只野兔被苍鹰击晕时被我撞见了,于是赶走了苍鹰,将受伤和惊吓的野兔抱回了家,为其包扎了伤口,放入笼中驯养,喂以绿叶鲜菜,然而并不见其灵动与机警,反而日渐萎靡不振,状若标本。无奈之下,伤口刚刚愈合就将其释放了。结果一出竹笼,只见其后腿在身下猛力推动向前窜去,箭一般射入了田野。
  
  记得美国现代作家梭罗在其《瓦尔登湖》一书中这样写道:“要是没有兔子和鹧鸪,一个田野还成什么田野呢?因为它们是最简单的土生土长的动物,与大自然同色彩、同性质,和树叶、和土地是最亲密的联盟。”说实话,我每次重温梭罗的文字时,内心总是难以平静。因为如今我们面对的残酷事实是,野兔已经从越来越多的土地上销声匿迹了。梭罗还说:“不能维持一只野兔生活的田野一定是贫瘠无比的”。其实,由农业革命所引发的不断“丰产”年代里,我们应该警觉到土地的另一种“贫瘠”了。如此说来,我们所失去的其实并不仅仅是一只野兔啊! 
                                             作者:杨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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