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练见生动朴实而感人
——《剪纸“仙手”》赏析
《 剪纸“仙手” 》是一篇人物特写佳作。人物特写作为典型的记叙文，关键是要把人物写活；讲求事因人而生，人因事而显。全文仅以737字的精练而朴实的文字，就将“仙手”形象描写得真切而鲜活。这是作者匠心剪裁、锤词炼句的结果。
文章开首三个自然段，开门见山，写剪纸展览会上的人们特别是专家，竟为一件土里土气、缺少光泽但大巧若拙的民间剪纸珍品所深深吸引，顺设悬念，为人物的出场作好铺垫，从而由物及人。
下文用5个自然段，仅300字左右的描述，就将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仙手”形象活画给读者。作者在人物描写上删繁就简，抓住特点，以电影蒙太奇手法，着笔描写其相貌特征、言行举止、为人处世、生活状况及习性，从而写剪纸人之丑、穷、奇、憨、好。
——丑在：一目眇，一腿跛，走路拐弯抹角。穷在：名为“富才”而身居小泥屋，室内只一灶一锅一床，薄床独被，门窗招风。奇在：冬日不穿袜，薄床独被、门窗招风却是寒冬不觉其冷；生活穷困，蔬食淡饭，却是体键无病，知足长乐；目不识文，但无师自通，精于剪纸。憨在：羞于见大场面，口讷寡言，多有憨笑，只吐一憨语“嘿嘿，惯了，惯了”，木然于尊贵。好在：方圆十多里办喜事少不了他，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喜人，剪纸喜遍千万家；好事做完不图报，溜之乎也。
第九、十、十一自然段写“仙手”剪纸的绝妙，大巧若拙，胸存机杼，艺高不拘，令人叹服。至此，“仙手”形象凸现在读者面前。
作者笔下的这个人物是有底蕴的：就相貌举止、生活状况而言，似乎连“普通”都不够格的一个丑陋穷困之人，却身怀绝技，大智若愚，待人憨诚，安于穷困，淡薄名利，只痴心于民间艺术，以此为精神依托，乐此不疲。这位民间艺人可谓憨拙而“仙巧”，平凡而奇特，穷困而富足，丑而“美”。如此能够把人物写好写透，且以精少文字，实数不易，只有洞悉了人物精神实质，把握了人物内涵，才能举重若轻，言简意赅。
本文凝练流畅、朴实感人的语言值得学习。如——“年近五旬，一目眇，一目却熠熠发光”，“薄床独被，门窗招风，寒冬不冷；疏食淡饭，四时不厌，体健无病”，“人丑，不娶妻，孑身独居，数十年伴剪刀一把”，“他却悄悄溜了；留得纸花在，算捧场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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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原文：
剪纸“仙手”
禹本愚
市里搞民间剪纸艺术展览，邀省里几个专家来观看，那五光十色的剪纸彩画，蕴涵爱情故事的连环画，还有套色木刻般的剪纸，目不暇接，但人们偏在一幅似乎粗陋的作品前驻足不前。这幅剪纸是十二生肖图案，用的是普通红纸，土里土气，缺少光泽。专家的目光却凝固在这里。我细细地去看，才觉得这幅剪纸不同一般，有点像汉画，内涵丰富，境界高古，粗陋中可见匠心。
专家说：“大巧若拙，这是一件民间珍品。”
当听说作者是山乡老农时，大家的眼光都拉直了，动了去看看他的念头。
剪纸人李富财居豫西鲁山县下汤乡，年近五旬，一目眇，一目却熠熠发光；左腿稍跛，双足着布鞋，冬日不喜穿袜，走路拐弯抹角，十分迅疾。
他的小泥屋居温泉不远，蒸气氤氲，似超然才气缭绕不去。室内一灶一锅一床，足见生活简朴。打问乡人，方知为奇人：薄床独被，门窗招风，寒冬不冷；蔬食淡饭，回时不厌，体健无病。
我们跟他拉手，触之无温，那掌粗厚且茧大，如铜钱累累斑斑。少不了嘘寒问暖，他报之憨笑：“嘿嘿，惯了，惯了。”
人丑，不娶妻，孑身独居，数十年伴剪刀一把，据讲，剪的红纸三大车也拉不完。方圆十多里办喜事少不了他，逢节更忙，怀揣剪刀，跑了这家跑那家，乐呵呵的，为人家煎窗花、壁花、顶棚花和各样字画。人说，李富财能带来福气。他也乐意送上一片喜庆。开宴之时，常忘了他。他却悄悄溜了；留的红纸花在，算捧场了。
我们问得多，他答的少，口讷，憨实之态溢于言表。当介绍省城某某教授某某会长时，李不知何尊何贵，神态木然。
目不识文，但无师自通。他剪的《凤求凰》、《芝麻官坐轿》、《花果山群猴图》，构思巧妙，图案复杂，画中有画。五彩花卉自是布满他胸中，题目是我们后定的。
那《花果山群猴图》中，老猴痴呆，小猴顽态可掬，中间插两个山鬼，面目狰狞，呼之欲出，观后有如临其境之感。
艺高人胆大，折叠有巧，下剪随心创意，尽情翻新，变戏法似地能剪出580多种复杂图案，仙手也!
忽见右手中指指节隆起，骨质变粗，数倍于他人，成包状，不仅悚然。喔，枝虬般的手指，我们的传统艺术之根呵！
窗外，桃李在爆芽。我们被红纸照得脸发烧：一群锦衣饰外玉食充内的人，能不赧然？
——摘自《“金马人物”获奖作品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