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怀念
向阳
每到冬天飘雪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的母亲。天气越冷，雪下得越大，我就越想得厉害，常常是彻夜难眠，还伴着酸酸的眼泪。其实我的母亲还健在，今年5
和许多母亲一样，她勤劳，善良，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三个孩子，自己亲手建造的这个家。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用女性特有的爱心和坚强承受着一切风雨。同时也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孩子们身上，寄托给了这个家。但我作为长子，到去年春节才明白母亲的孤单与痛苦。
去年春节一放假，我就带着我的爱人和儿子回到了她的身边。母亲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那么骄傲，那么激动。又是做好吃的，又是拉着媳妇的手问长问短，又是用自己的小三轮幸福地拉着可爱的小孙子满街去逛。到了晚上我被一间小房子所吸引，推开门一看，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只闻到一股呛人的香味。我打开灯，房子里面放着一尊观音菩萨的神像，神像旁边搁置一个鼎式小香炉。香炉里插满了已经烧完的香柱，乳白色的灰烬堆满了香炉。地上铺着一块不大的四四方方的红色地毯。屋子里烟雾缭绕，灰蒙蒙的。这香味是烧久了香柱和纸张残留下来的。我的心猛然一紧，母亲可是一个极坚强的人，不管生活有多么困难，多么不幸，她可从不去算命，从不信这些。可现在母亲只有靠烧香拜佛，求神来保佑她心里的人了。
“妈妈，您这是怎么了？”我在心里大声地喊道，“是儿子做得不够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我久久地跪在地毯上，泪水也夺眶而出。
记得87年，我们家正处在一个非常困难时期，母亲一个人要种好十一、二亩责任田，耕种耙犁，样样里手。农闲的时候，为了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母亲就用一个小板车推着早餐沿街做点小生意。那时我在师范读书，男孩总是没有女孩懂事，不仅不能体谅父母亲的辛苦，虚荣心还特强。也是一个大雪纷飞日子。大概是同学过生日吧，我就去找母亲要50元钱。87年50元还是一个挺大的数目，母亲很为难地对我说：“儿子，手中确实没有钱，过几天再给你可以吗？”我一扭头就气冲冲地跑回了学校。到了晚上12点左右，楼下守寝室门的老人大声喊：“312寝室的赵向阳，有人找！”我很好奇，睡眼蒙胧中走下楼去，到了寝室门前一看，是母亲！她一手推着自行车，头上裹着毛巾，满身泥泞。“儿子，确实没有办法，借不到钱，这里只有20元，将就着用吧。给！”母亲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对我说。我难过得不知说什么好。母亲冒着大雪，顶着寒风，摸黑走了十几里来到学校，只是为了送20元钱给儿子。望着母亲，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无礼，最无知的人，也是最幸福的人。我不知道当时那20元钱要了没有，但现在想起来就会情不自禁地给自己两耳光，真的，狠狠的两耳光。
“妈，是儿子做得不好，对您照顾得不够。”我跪在地毯上一边小声对自己说，一边拿出钱包，从包里拿出我和爱人、儿子的合影，工工整整地放在香炉边，“妈妈，我们全家会永远保佑您，永远爱您。”
今年又开始下雪了。下雪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母亲。昨天晚上，我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告诉我，一下雪她就想我，想我的这个小家是否一切都好。还告诉我她已经把那间小房子重新装修了，把我们全家的合影放大装好，就挂在那间房子里，等我们今年春节回家后作为小孙子的书房。我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久才对着电话亲亲地喊了她一声：“妈！”
2002年12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