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是我国古代诗歌的一个分支。严格的讲,应该源于古乐府,因为它与乐府诗有许多共同之处,它们都来自民间,都是配乐歌唱的。唯一不同的是乐府诗句式整齐,而词多是长短句。词为何产生于唐代?这与唐代的音乐繁荣分不开。由于大唐帝国的强盛,四夷臣服,八方来朝,优美典雅的唐乐里自然融入了许多外来的音乐,这就打破了传统的乐府民歌的形式。为了适应那节奏参差,舒缓明快的新乐调,当时填入的歌词就变得长短不齐了。而这种见诸文字的歌词,就是被后人称之为“词”的另一种诗歌了。
词本以婉约之风流行,由于它当初是用来歌唱的,所以在都市生活繁荣,社会交往频仍的唐宋时代,词就成为士大夫和市民阶层表达情感和进行娱乐的重要形式。当时词与诗在内容和风格上几乎不是一码子事。词所歌咏的,一般只能是男欢女爱、闺阁之怨、离愁别绪、羁旅惆怅等,其情调哀婉凄切,一唱三叹。而诗则不然,词可写的,诗也写,词不可写的,诗也照常写,尤其可写抒发豪情壮志、立功报国的情怀。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是诗;“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这是词.。李清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那叫做诗;“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那才叫词。
词的婉约风格特点,主要是清新隽永,含蓄绮丽,属于阴柔之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重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欧阳修《采桑子》)是何等的清新;“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李煜《相见欢》)是何等的隽永;“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刘禹锡《竹枝词》)是何等的含蓄;“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宋祁《玉楼春》)是何等的绮丽。阴柔也者,女性之美也。东坡幕士评柳永词:“只合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外晓风残月’。”(俞文豹〈吹剑续录〉)这个手执红牙拍板的女孩儿就正是婉约派的词。当她扭动身段,舒卷长袖,弹板低吟时,更是活脱脱的阴柔美了。我们还可从她身上看到那么一点缠绵,一点娇柔,一点妩媚,一点娴淑,一点凄楚,一点愁怨,一点悠闲……“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柳永〈雨霖铃〉)实在太缠绵了;“游女带花偎伴笑,争窈窕,竞折团扇遮晚照。”(李 珣〈南乡子〉)显得是多么娇柔;“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萍洲。”(温庭筠〈忆江南〉)那也实在太愁怨了;“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李清照〈如梦令〉)这又显得太悠闲了。
与阴柔美风格完全不同的豪放派词则具有阳刚之美。词的豪放风格始于苏轼,在北宋以婉约词占统治地位的词坛,苏轼敢于另辟新蹊,大声唱出了“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的壮歌,这在词的发展史上不能说不是个大贡献。至南宋张孝祥、辛弃疾等人更是把豪放派词推向高峰,从而确立了豪放派词在词的发展史上的地位。豪放风格的特点是气势雄浑、粗犷豪迈,属阳刚之美。“乱石穿空,惊淘拍岸,卷起千堆雪。”(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那是何等的气势;“看名王宵猎 ,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张孝祥《六洲歌头》)那又是何等的雄浑;“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这是多么的粗犷;“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虏血。”(岳飞《满江红》)这又是多么的豪迈!所谓阳刚也者,男性之美也。正如东坡幕士评东坡词:“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你看那关西大汉,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须,阳刚之气可谓足矣,更何况他手执铁夹板,大声高唱“大江东去”,这便是正宗的豪放派词了。
阳刚美属于崇高壮美的范畴,它充满了雄浑之气,气势磅礴,气量恢弘,气度豁达,器宇轩昂。气横崇山峻岭,气遏飞瀑横流,气吞星空日月,气扫电闪雷鸣。而阴柔美属于优美的范畴,它显得小巧、伶俐、嫩柔、活泼、轻盈,它缠绵于花前月下,悠闲于弱柳河边。阳刚之于苍松翠柏,阴柔之于牡丹海棠;阳刚之于雄鹰翱翔,骏马飞驰,阴柔之于玉兔跳跃,黄莺歌唱。
总之,豪放派词以气取胜,气势磅礴,气魄雄伟,阳刚之气足矣;婉约派词以味见长,韵味浓郁,回味无穷,阴柔之味妙哉!清代桐城派巨子姚鼐说过:“其得于阳与刚之美者,则其文如霆,如电,如长风之山谷,如崇山峻崖,如决大川,如奔骐骥;……其得于阴与柔之美者,则其文如升初日,如清风,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涧,如沦,如漾,如珠玉之辉,如鸿鹄之鸣而入寥廓;……(姚鼐《复鲁絜非书》)姚鼐虽然评的是文,然而用它来评豪放派和婉约派词,那也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简历】魏兆凯,男,1952年出生,大学本科毕业,中学高级教师,江苏省昆山市第一中学语文教研组长。曾任全国中学语文教学联谊会理事,《语文周报》《中学生学习报》《作文成功之路》等多家报刊特约编辑、通讯员,曾发表论文数十篇,参编专著5本。联系电话:(0512)57570344(办)57795458(宅)电子邮件:kswzk5458@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