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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力推荐香港学生优秀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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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力推荐香港学生优秀作文
作者:未知    阅读来源:语文味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5-28

(程少堂按:认为香港作文教学水平落后的人,看了这两篇作文后应该羞愧了吧?)

 

邂逅

     香港劳工子弟学校学生的作品

中七乙王書芹

晚上九时正,如旧式电话般的铃声响起,代表着愉快的一课又过去了。少女背起装着手语笔记的背包,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出课室。突然,她又伸手往背包中乱抓一通,终于艰难地抓出那堆纠缠不清的「线」。少女解开一个又一个的结,好像到了要跨过千山万水的地步,才抓出两个小家伙──耳筒。

少女满意地微笑一下,便把耳筒塞进耳窝里,然后打开那部迷你得不能再迷你的随身听的开关,调较到自己最爱听的那首老歌。她迈步走向──咦?为什么她不是走向惯常往车站的那条路,反而往相反方向走──

噢!原来少女渴了。她走到新式的凉茶甜品店买了一杯火麻仁,才往平常乘车回家的车站走。

少女边啜着火麻仁,边看着黑漆漆的天。天空虽然比她的黑发更乌黑,但却可清晰地看到几片泛着银白色的白云,可能是因为这个城市的灯光太亮了,竟然把远在天边的云朵都照亮了。

九时二十二分,少女已经站在车站,等了大约十七分钟,可是还没有见到目标车辆出现。少女不以为意,好像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她脸上闲适的表情正好和站在她旁边的太太不耐烦的表情成鲜明对比。她瞥了那位太太一眼,转过面来窃笑,然后灵活的眼珠子又向四周搜索。

等待对她来说似乎是一种消遣。

当她准备「观察」站在她后面、正在低声咒骂巴士司机的中年秃头男士时,她的目标车辆终于出现了。她跟着前面的太太向前蠕动,踏上车厢。幸好车厢此时仍非常空荡,所以她仍能坐到上层左边第五行靠窗位置──她最爱的位置。她凝视着「不准饮食」的标志,不自觉地啜了一口火麻仁。在火麻仁溜下她的咽喉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在犯法。可是,她又啜了一口。

「咇──」

尖锐的响声在少女的耳边,随身听的「3A」电池被榨干了。

九时三十八分,在大磡村旧址附近的公共汽车站,站着一个戴着无框眼镜,三十多岁的男人,橙黄色的灯光虽然有点昏黄,但仍照得他的眼镜反射出一种不自然的光。高大方正的身形让他从远处看来就像一条橙汁味的冰条。

男人是刚从巴士下来的,他现在正等待上另一辆巴士。从他由公司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裤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同时,他左边耳窝中插着的免提听筒中的人声也响个不停。男人也不记得自己接了多少个电话,虽然他昨天才缴付了新一期的电话费,但他已经怀疑自己的通讯时间已经超过了限额。

男人的头开始感到麻痹和隐隐作痛,可是他却没法停止耳边的音波攻击。谁叫他的好老板给了他一个升职的机会,谁叫他多次失败的求婚竟然在一个月前成功,谁叫他的猪朋狗友这阵子对打马吊上了瘾,要他陪「打」,谁叫……

谁叫这一连串原本是好运的事情堆在同一个时期发生?

男人累了,因此今天他只「接听」来电,而不「回应」来电。

十时正,他等的车辆来了。

「那么,明天你再陪我选婚纱吧!拜拜。」

男人的未婚妻终于挂线了。

男人登车后,上了上层的车厢,随便找了个位子便坐下了。正当他想闭目养神之际,却发现巴士的流动电视──路讯通的节目声音与电话的声音一样扰人。

就在男人痛苦地干睁着眼时,他赫然发现身旁传来一阵有节拍的振动,一拍、一拍,平均的拍子。男人听不到拍子的声音,却感受到拍子的鼓动,由脚下传来。他发现邻坐的少女正用脚跟轻轻地敲着拍子,一脸陶醉地享受着耳筒传来的音乐。

少女发现自己被人「观察」,于是回望过去,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陌生男人。她发现男人毫不忌讳地直视她,于是她唯有用与他一样专注的眼神回敬他。最后,那个陌生的男人好像发现自己无礼的举动,尴尬地笑了一下。

「好听吗?」男人希望找到一句话来打完场,说完这句话后他才发现自己有点语无伦次,于是努力地找寻一个点,一个可以让他的视线和不知所措的心情着落的点。岂料,那个少女竟把塞在左耳的耳筒拔出来,递给他。他不知为何自己会那么自然便接下那个耳筒,更把换到原本塞了免提听筒的左耳中。

左、右两个耳筒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可是对于这两个没有关连的人来说,那是最好听的音乐。男人听到了宁静;少女听到了幻想。

 

冷脸背后

 中六乙  李桂芳

童年的日记本写下的都是一页页不快乐的回忆,相貌相信是我不讨人喜欢的原因吧。我,没有弟弟、妹妹的幸运,继承了爸爸的俊美──挺直秀气的鼻子,慧黠圆大的眼睛,还有那象征着福气的、饱满的额头。我永远不能摆脱这与生俱来的宿命,我只能活在那个最封闭的、最幽冷的世界。

是妈妈的冷傲,令我的世界失去了温度。她很少抱我、呵我,一开口便是责难。有时,她也有突如其来的热情。她温柔的抚摸,令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忧郁地注视她的背影,觉得她总是带着心不在焉的漠然。因此,焦点模糊不清,感情冷暖不定。

中学时代的我,在体型上已经成熟,却依然在无助的梦中旁惶。或许是因为心灵的脆弱,或许是因为荷尔蒙,我发狂似的叛逆。一开始只是疯狂地节食,成为自渐形秽的傀儡。渐渐地,放学后在外流连,与朋友介绍的朋友一起鬼混。那种感觉不可以说是不好,因为妈妈那冰冷的眼神与嘲讽的语句,都因而能丢在脑后。连怀孕对于一个中学女孩的震惊,都被那种反抗的一丝得意所掩盖。我执意要生下这个小生命时,她冷冷的,没有表情,上前拉我、斥责我:「你够了没!你。」我用了更强势的口吻显示自己的决定。

她执起「教鞭」,狠狠地挥向我身体的每一处,我用嘶吼的方式哭泣,直至再没有气力时,我才蹲下来哭,检视着脚上的伤。左脚、右脚,浮肿的微血管讥笑着。看着、摸着小腿骨上半个鸡蛋大的肿,一条条的血痕子,两腿深深浅浅、疏疏密密布着,有一个血口流了很多血,从膝盖到小腿,干巴巴的深深的赭红。

心里的一种恐惧正吞噬我的「理智」。当我步进医院的一刻,我坚持不让她陪伴,冰冷冷的手术台上,只有紧闭双眼中的泪水是热烫的。下体的疼痛隐隐约约,对于是痛苦的开始还是结束,我愈来愈模糊了。

回到了家,跟她冷冷的擦肩,洗澡时蜷蹲着失控的情绪,水碰痛了伤口,提醒了我要离她远一些。自此之后,我便没有仔细看过她了,即使是同一屋檐下,看见她容貌的次数却少得可怜。

升上大学后,我决定要自己养活自己,拒绝动用她为我准备的每一分钱,心里想着,一把钱丢在她身上的快感。可是,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日子并不是想象般轻松。我做过保姆,侍候一个瘫痪的老头子拉屎撒尿,也干过餐馆的服务员,以及超级市场的搬运工。我让自己极度忙碌,试图忘却心中那种无法形容的失落感。生活独立了,我的心也坚硬了,容不下快乐,也容不下悲伤,只有偶尔想起在母亲手掌中翻滚的岁月,仍能触动我心灵的最深处。

大学三年级的某个深夜里,父亲来电,声音哽咽。「阿妈进了医院,是肝癌末期。」我的心抽动了,也许我应该更残忍的漠然。

我连夜赶去,车窗外一片漆黑,黑暗中,她那张冷冷的只有肉和五官的没有表情的脸庞竟清晰浮现在我的眼前,直到眼角渗出了泪水,才逐渐模糊……

在医院时,我诧异于那个掌控着我一切女人早已不在,躺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被瘫痪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躯体,空洞的眼神,扭曲的脸容,夕阳余晖映照着她发黄的脸,却泛不起一丝的光彩。

不久,她在极度痛苦下走了,仍旧是冷冷的,没有说甚么。我,依旧是那个失去灵魂的女儿。我不敢相信她甚至比我更脆弱。直至,我发现她的日记。

原来,在妈和现在的父亲谈婚论嫁之时,她被一个男人强暴了,更不幸的是,她决定生下我。虽然,爸爸遵守着誓约接纳了她,可她再没有快乐过。

这么多年,我怀疑母亲对我的爱,今天才明白,原来我的存在就是基于她无悔的爱。她为了我,时刻都面对着噩梦的一再重演。在她决定生下我的一刻,便给了我,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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