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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童真的新月世界—— 浅析《新月集》的叙述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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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童真的新月世界—— 浅析《新月集》的叙述视角
作者:佚名    教案来源:新语文收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8-8-12

漫步童真的新月世界

—— 浅析《新月集》的叙述视角

泰戈尔,一位恒河畔静修林中的智者,以一双明澈的眼睛采撷优美自然里的风景,以一颗伟大的心灵体悟博大宇宙中的真理。点点滴滴化作圆美流畅的诗句,如缕缕清风轻柔地拂面而过,如潺潺溪流舒缓地滋润心田,给人以美的享受、智的启迪。在他浩如烟海的著作苍穹中里,浅浅挂着一轮冰清玉洁的新月,洒下一片明净澹永的清辉,让人感动,令人回味。

《新月集》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诗集,特别是其中所营造出的那个神秘奇幻、美丽纯真的儿童世界,令我心旷神怡。本文试从诗集中的叙述视角入手,对泰戈尔笔下纯美的儿童世界做一点粗浅的分析,并希望从中窥探到诗人和谐统一的人生理想和美学追求。

【关键词】视角 儿童 和谐统一

《新月集》是泰戈尔于1913年以孟加拉文诗作集《儿童集》(1903年)译成英文的,其中收录了儿童诗37首。这部诗集细致入微的描绘了儿童的心灵世界,是诗人关爱儿童、赞美儿童的恋歌。在诗集中,诗人通过不同的叙述视角,从不同的角度对儿童的世界进行了细致地探索,从不同侧面表达了儿童的心愿,同时也反映出他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艺术追求。

大致看来,《新月集》中诗人采用了三种不同的叙述视角:以他者(成年人)的眼光感受儿童的世界;深入到孩子们的心灵中去,以儿童纯真无邪的眼光看待外界的自然和社会;以母亲的口吻,倾诉出对儿童的关心和挚爱之情。

以他者视角描绘儿童世界的诗作在《新月集》中共有9首,包括《家庭》、《孩童之道》、《孩子天使》、《最后的买卖》等。在诗中,叙事或抒情主人公站得或近或远,以慈爱祥和的目光关注着孩子们的一举一动。在那含笑的眼光中,分明透露出一位思想家所特有的深邃和睿智,他能看到孩子们的心里去,抓住那极细微的心灵悸动。如《孩童之道》:

“只要孩子愿意,他此刻便可飞上天去。/他所以不离开我们,并不是没有缘故。/他爱把他的头倚在妈妈的胸间,他即使是一刻不见她,也是不行的。/孩子知道各式各样的聪明话,虽然世间的人很少懂得这些话的意义。/他所以永不想说,并不是没有缘故。/他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学习从妈妈的嘴唇里说出来的话,那就是他所以看来这样天真的缘故。/孩子有成堆的黄金与珠子,但他到这个世界上来,却像一个乞丐。/他所以这样假装了来,并不是没有缘故。/这个可爱的小小的裸着身体的乞丐,所以假装着完全无助的样子,便是要乞求妈妈的爱的财富。// 孩子在纤小的新月的世界里,是一切束缚都没有的。/他所以放弃了他的自由,并不是没有缘故。/他知道有无穷的快乐藏在妈妈的心的小小一隅里,被妈妈亲爱的手臂所拥抱,其甜美远胜过自由。// 孩子永不知道哭泣。他所住的是完全的乐土。/他所以要流泪,并不是没有缘故。/虽然他用了可爱的脸儿上的微笑,引逗得他妈妈的热切的心向着他,然而他的因为细故而发的小小的哭声,却编成了怜与爱的双重约束的带子。”

有谁那么细致地观察过孩童平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又有谁能如此精妙地捕捉到孩童们心里那小小的火光?自然质朴的语言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一颗纯洁无邪、对母亲满怀依恋之情的小小童心。这首诗仿佛就是为孩童们代做的一份心灵告白,真切动人。而在字里行间,处处闪烁着主人公(或就是诗人自己)一双慈爱的眼睛,流露出对孩童之道的赞美、对幼小生命的包容和关爱。

做为孩童世界的静观者,诗人是不满足的。他走近孩童,俯身贴在孩童耳边,轻轻地与他们进行生命的对话。在《孩子天使》中,诗人这样说道:

“他们喧哗争斗,他们怀疑失望,他们辩论而没有结果。/我的孩子,让你的生命到他们当中去,如一线镇定而纯洁之光,使他们愉悦而沉默。/他们的贪心和妒忌是残忍的;他们的话,好像暗藏的刀,渴欲饮血。/我的孩子,去,去站在他们愤懑的心中,把你的和善的眼光落在他们上面,好像那傍晚的宽宏大量的和平,覆盖着日间的骚扰一样。/我的孩子,让他们望着您的脸,因此能够知道一切事物的意义;让他们爱你,因此他们能够相爱。/来,坐在无限的胸膛上,我的孩子。朝阳出来时,开放而且招起你的心,像一朵盛开的花;夕阳落下时,低下你的头,默默做完这一天的礼拜。”

一位思想者在殷殷地呼唤着孩子,给他指引着生命之航前行的方向。岂止是呼唤和指引,这一声声的呼唤里分明寄托了诗人自己的人生理想。当人成熟一些,就意味着必将失去一些童真;当人类带着种种罪恶进入文明社会,也就失去了童年的美好乐园。“对往昔乐园的缅怀,对新的乐园的向往在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积淀下来,形成了难以解释的乐园情结。”[1]历代先贤上下求索,为了解释这一情结,精心构想了无数超越现实的乐园。于是,有了陶渊明的桃花源,有了莫尔的乌托邦。泰戈尔则描绘了一个至善至美至真的儿童世界。这个世界既是诗人眼中存在于每个人身边的自然的现实世界,也是诗人心中构想出的审美的理想世界。这是一方没有“喧哗争斗”没有“贪心妒忌”超越了现实丑恶的净土,是一块照耀“镇定而纯洁之光”包容了“宽宏大量”的和平的乐园。在这样恬然明净的童真世界里,诗人找到了一份早已被污浊的社会所遗忘的真诚、质朴,诗人为民族复兴而日夜操劳的身体,在这里得到放松,他那颗为现实的不平而愤懑的心在这个孩童的乐园里得到了休息和慰藉。当在现实中遭到挫折、感到沮丧时,在这个新月的世界里,诗人总能找到一片真正属于心灵的清凉之地,一个可以让思想任意飞翔的“寂圆”。新月的世界已成为诗人寄托自己人生美好情感,对抗腐化现实的乐园。

然而,诗人强烈的爱国之心和社会责任感让他无法纯然地超越现实,他的一双慧眼无时不在关注着现实世界。孜孜不倦探求民族复兴、人类进步的道路,始终贯穿他的一生,“人类永久的幸福不在于获得任何东西,而在于把自己给予比自己更伟大的东西,给以比他的个人生命更伟大的观念,即祖国的观念、人类的观念至高神的观念。”[2]为了这一生改造社会的理想,新月世界的主人——“儿童”被诗人赋予了崇高的神性,儿童自然纯真、自由自在,他们是神的化身——“是神自己的创造物”,是“上天的第一宠儿,晨曦的孪生兄弟”(《开端》)“在我们的孩子身上,他(神)一次又一次的再生,那不朽的孩子”“孩子们的喊叫和笑声在黄昏的天空中回荡,像是树木从人类生命深处发出的活生生的声音”[3]。只有用这样神圣化的童心才能净化成年人世俗污浊的心灵,只有这样理想化的儿童世界才能改造纷繁杂乱的现实世界。用爱与美的儿童世界改造社会现实,既体现了诗人孩童般的天真,更表现了泰戈尔作为一个爱国诗人的伟大使命感。

回到儿童的世界中,用儿童的视角来看待我们所处的社会和自然,以儿童之眼来关照世界,以儿童之心来想象世界,以儿童之口来描述世界,营造出一个既是亲切可感的现实中的儿童天地,又是新奇独特的想象中的新月王国。这一类诗是《新月集》的主体部分,占很大的比重,共有19首。如果说,以他者之眼看孩童的世界,是视童心为神圣,以此传达诗人的人生理想;那么,在这里,诗人完完全全进入了一个儿童的世界里,化童心为至美,从而达到他所追求的反朴归真、和谐统一的艺术境界。这集中地反映在儿童视角一类诗的两个突出特点上,独特丰富的想象,真挚细腻的情感。

“孩子在纤小的新月的世界里,是一切束缚都没有的。”没有任何束缚,没有任何牵绊,在一个凭借直观和幻想感受世界的新月王国里,孩子们可以大胆地展开想象的翅膀,任意地翱翔,超越时空的限制,飞向那神奇瑰丽的无限自由世界。他可以变成一朵金色花,避过母亲的耳目把自己隐藏起来,等到再恢复成为孩子的身体回到母亲身边时来,面对母亲着急的询问,不无得意地说上一句“我不告诉你,妈妈。”(《金色花》)他可以为自己建造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墙壁是白色的银,屋顶是耀眼的金”,虽然这座宫殿只不过就在阳台上的一个角落里“在那栽着杜尔茜花的花盆放着的地方”(《仙人的世界》)他可以放下乏味的功课,神游一番童话里的特潘塔沙漠,巧遇骑马的王子,“在这样一个乌云密布的日子,国王的年轻的儿子,怎样地独自骑着一匹灰色马,走过这个沙漠,去寻找那被囚禁在不可知的重阳之外的巨人宫里的公主”(《流浪的地方》)他还可以为了“关在地下学校里上学” 的花朵而操心,希望“雨一来,他们便放假了,树枝在林中互相碰触着,绿叶在狂风里萧萧地响着,雷云拍着大手,花孩子们便在那时侯穿了紫的、黄的、白的衣裳,冲了出来”(《花的学校》)……

看似不合逻辑,却并不觉得荒诞不经,反而令人感到韵味无穷、妙趣横生,耳畔仿佛真的听到了一个圆润甜美、充满稚气的童声在神气活现地向你讲述着那一个个美丽的新月童话。这就是儿童的心理体验,直观感性而非逻辑推理,“儿童的想象不渴求历史统一的著作,对儿童来说,一切都现存着,……他仅仅看到直观的图画,他不想用感情眼泪的雾气模糊那幅图画。”[4]于是,跟随着那想象瑰丽的诗句,一幅幅生动活泼的画面在眼前展开,童心的稚趣之美也跃然纸上。

在泰戈尔“诗人的宗教”里,艺术的世界同科学的世界是相对立的,“科学的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它是力量的抽象的世界。”[5]“科学世界是理性世界。……因为世界的真实性属于人的人格,而不属于理性,尽管理性是有用的、伟大的,但它不是人自身。”[6]诗人所追求的是一个与之相对的真实的世界,即艺术世界“我们能看见它,感知它;我们用全部情感与之交往。”[7]在这艺术世界中,心灵与世界和谐地融为一体,显现在我们眼前的将是“生气勃勃的真与美的世界”。这便是艺术的功能——表现人格,表现我们生命中无限的一面,人的抱负、欢乐和献身精神。《新月集》那一篇篇富于想象的儿童诗篇,正是用儿童清新单纯的形象,与自然浑然一体的天性为泰戈尔所追求的富于旺盛生命力、细腻情感、与自然万物密切相连的“无限人格”做了最为生动贴切的诠释,而诗人孜孜追求的“美是人和自然、有限和无限统一感的表现”的艺术理想,也通过孩子们纯真的眼睛在神奇的想象世界中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同时,泰戈尔笔下的新月世界并非玄之又玄的空中楼阁。生活在真真切切现实世界中的孩子们,睁大他们那双新鲜好奇的眼睛,带着惊异的神气注视着他们周围的世界,用他们简单而懵懂的心灵去体会生活中的人或事。作为一个诗人,泰戈尔的高妙之处就在于“能竭力探寻到隐藏在日常小事后面的潜在意义”[8],在日常生活中捕捉到人心灵最细微的感觉。“我们都知道,孩子都喜爱泥土;他们全部的肉体和心灵,如同鲜花一样渴求阳光和空气”,[9]“他们(孩子)什么都说不出,他们没有反抗的声音”。泰戈尔就是带着一颗对儿童满怀关爱和同情的心,潜入到孩子们心里去,为儿童代言,从他们质朴而极易被人忽略的心声中,挖掘出人世间最深挚淳厚,纤尘不染的感情世界。这其中,尤以母子挚爱之情为最,在《新月集》中,表现母子深情的作品占了绝大多数,整部诗集可以称得上是一部亲情至爱得恋歌。特别是透过孩子的眼睛,以孩子的思维方式,以孩子特有的质朴幼稚的语言,对日常生活中极为平易的事件做出超常的理解和描绘,不经意却又是时时处处流露出对母亲深深的依恋之情。

小孩子始终不明白月亮的遥不可及,只因为“当妈妈向窗外探望,微笑着往下看我们游戏时,你能说她远么”,他也不清楚月亮有多大,只因为“当妈妈低下脸儿跟我们亲嘴时,她的脸看来也是很大的么”(《天文家》)孩子在自然事物中,最爱的就是月亮,而在生活中,最亲切的就是母亲。于是,可爱的小天文家便认为,在这两个亲爱者中,一个是真切的,那另一个也必然是真切的,所以抓住月亮应该像亲吻母亲的脸颊一样容易,对月亮的渴望越切,不正是因为对母亲的爱恋越深吗?当小孩子看到母亲反常的表现后,不断焦急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神色这样不对?”百思不得其解后,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确信这个邮差是个坏人”,于是马上自告奋勇解决问题“我自己会写爸爸所写的一切信;使你找不出一点错处来。……我立刻就自己来送给你,而且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帮助你读。”(《坏邮差》)从孩子的口中,听不到一个情字,一个恋字,有的只是为妈妈担心的焦急万分,只是解决问题时的信心十足。然而,就在这一场滑稽可爱的告白中,在这最最孩子气的语言中,却流出了一颗纯真的赤子之心,儿童的稚趣与他纤细真挚的感情结合在一起,于不动声色中表现出了极富感染效果的艺术张力,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母子情深,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是与母亲对孩子的深情分不开的。如《开始》中,便极为淋漓地展现了这人世间最伟大的母爱:

“‘你曾被我当作心愿藏在我的心里,我的宝贝。/ ‘你曾存在于我孩童时代玩的泥娃娃身上;每天早晨我用泥土塑造我的神像,那时我反复地塑了又捏碎了的就是你。/ ‘你曾和我们的家庭守护神一同受到祀奉,我崇拜家神时也就崇拜了你。/ ‘你曾活在我所有的希望和爱情里,活在我的生命里,我母亲的生命里。/‘在主宰着我们家庭的不死的精灵的膝上,你已经被抚育了好多代了。/ ‘当我做女孩子的时候,我的心的花瓣儿张开,你就像一股花香似地散发出来。/‘你的软软的温柔,在我青春的肢体上开花了,像太阳出来之前的天空上的一片曙光。/‘上天的第一宠儿,晨曦的孪生兄弟,你从世界的生命的溪流浮泛而下,终于停泊在我的心头。’”

只有母亲才能在她的孩子中更深刻地领悟生命的奥妙,感受到来自神的赐予。在泰戈尔的诗人哲学观里,“母子”被赋予了极为丰厚的内蕴。在诗人的心目中,人类生于自然之中,其渺小与幼稚,正如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而慷慨美好的自然,以它富饶的资源养育着人们,以它秀美的风景陶冶着人们的性情,更以它于沉静之中所蕴涵的无限宽广的包容抚慰着人们的心灵。它不正是一位满怀慈爱之心的“母亲”吗?孩子对许多事物都是陌生的,但他们与自然之间总有着密切的亲缘关系,与他们对母亲的依恋之情融合在一起,真正体现出了生命与自然的和谐统一的大爱。婴儿在母亲的怀里能获得来自生命的温暖和关爱,诗人更希望人们能与自然达到圆融一体的境界,就如同“自我安然沉睡在全然无害的大自然母亲的腹中。”

生长于一个宗教复兴运动先驱的家庭中,泰戈尔的思想深受印度教正统派哲学的濡染,而其中吠檀多哲学“人与自然合一”“梵我合一”的思想始终贯穿诗人的一生,是他的哲学理想和美学追求的核心。诗人认为,作为万物本源的“梵”,体现了至高的宇宙精神,是至善至美的无限境界;作为个体的“我”,则体现了在“梵”包容之下人类有限的个人精神,“梵”与“我”在本性上是一致的。于是,人生的目的就在于从沉思中亲证到梵我合一,人所追求的一切就是为了与至高的神成为一体,同时,在超越有限进入无限的体验中,获得最高的快乐。反映在诗人的艺术观里,便是对和谐统一的执着追求。而实现从我到梵,从有限到无限的超越,最终达到和谐之境的途径,在诗人看来,全在于爱。“梵就是梵,它是无限完美的观念。……在现实与变化之间的联系中,存在着永恒的爱的游戏,在这神秘的深处存在这一切真和美的源泉,它维持着宇宙的无限进程。”[10]只有爱是万能的灵丹妙药,爱能调和一切,一切有限与无限的矛盾都可以在爱中解决,在梵与我之间,也可以因为爱而得到平衡。“在爱中差别的意义被忘却,人类的灵魂充满了完美的意愿,超越自身的局限而进入无限。因此爱是人类能够得到的最高的幸福,因为只有通过爱,人类才能真正懂得比他自身更伟大,他存在与于万物的统一中。”[11]如果说这样的表述还停留在抽象的哲学层面,那么诗人则为他的思想找到了最为贴切的具体形象——母亲和孩子。当谈到自我与万物合一的过程时,诗人提到了作为人身自由的终极目的,“这种自由的真正完美并不仅仅在于它的广度,而主要在于它的强度,即爱。孩子从他母亲子宫中出生的自由不是体现在它较完全地意识到他有母亲,而是体现在他强烈地意识到他有一个爱他的母亲。……通过自由的中介,母爱和孩子之间的内在沟通,为孩子带来了他最能充分意识到的人格的欢乐。这种母爱赋予孩子整个世界性的意义。”[12]母子之间那份以生命之缘维系起来的亲情,其和谐统一,其协调一致,其亲密无间,不正是诗人所追求的梵我合一的理想境界的生动体现吗?母亲与孩子那源自生命的亲情挚爱,不正是诗人所倡导的“人类普遍之爱”最集中的展示吗?“正像胎儿在母腹中通过他的生命与更大的母亲的生命结合汲取营养一样,我们的灵魂只有依靠善才能汲取营养,善是对内在亲缘的认识,是灵魂与无限交往的渠道,通过这种渠道,灵魂才能被保护、被哺育。”[13]个人有限的灵魂,犹如孩子一样处在无限的宇宙精神“梵”母亲般的佑护下 ,在这有限与无限之间的空隙中充满了爱。《新月集》中那一首首母子情深的诗篇正是饱蘸了诗人人生哲学和艺术追求的深情的爱的颂歌。

《新月集》中的第三种叙述视角,即是以母亲的口吻与孩子展开心灵的交流。诗集中,这样的诗共九首,包括《开始》、《孩子的世界》、《责备》、《审判官》等。其中大部分是以母亲的口吻与孩子展开心灵的交流,如典型的《开始》。这类作品与前面所述的母子深情诗属于一类,在此不在赘述。

在以母亲为叙述视角的诗中,有两首集中反映了泰戈尔的教育思想,分别是《责备》和《审判官》。对孩子的关切、爱护与对学校教育制度的不满,是两首诗共同的主题。当母亲看到孩子委屈的眼泪、墨水沾污的手和脸、游戏时扯破的衣服时,一面小心地宽慰孩子“他们对你说什么话,尽管可以不去理睬他”,一面气愤地斥责着学校的教育者们“他们真是可怕,常常无谓地责备你!”最后,母亲向这呆板无聊的教育制度提出了挑战“只有我才有权去骂他,去责罚他,因为只有热爱的人才可以惩戒人。”这是母亲的心声,更是泰戈尔本人教育理想的表述。

学生时代的回忆对泰戈尔来说是极不愉快的, 正规学校“把孩子们从一个充满着神亲手创作的奥妙,充满人格启迪的世界中强行拉开。它仅仅是一种纪律规定,而拒绝考虑个性。它是一个设计特殊的工厂,以获得相同的结果。”[14]这种呆板、僵化的教育模式恰恰忽视了儿童作为一个生活于自然世界中的人,其生命对于周围世界真切的体验,并本能地希望于之和谐统一的要求。在这种生活与自然相割裂的教育模式中,孩子们所接受的知识与他们本身对世界的真实感受是相对立的,“我们不给孩子们以地球,却去教他们地理;不教他们语言,却去教他们语法。他们渴望的是叙事诗,供给他们的却是编年的史实和日期。他们生在人类世界里,却把他们打入活的留声机世界,去赎在无知中出生的原罪。”[15]当孩子们流露出本真的天性时,却“无端地责备”,久而久之,“儿童的天性以其所有痛苦的力量反抗这些灾难,而最终屈服于惩罚,陷入沉默,”这无疑是人格的丧失。

泰戈尔一方面极力对此种教育进行抨击,一方面更是竭力倡导一种真正富于人道精神的教育理念。在诗人看来,最高教育的目的不仅在于授人以知识,更重要的是在于,能是孩子们达到生命与万物的和谐统一,在“无限人格”的建构中尽情享受精神的自由和快乐。诗人的教育理想是通过提供一种宽松的氛围和人格化的引导来实现的,即“与教师共享高尚生活”,通过教师们充满文化气息和心灵体验的教学,一步步指引着孩子们在对世界的直接体验中获得真理并在其中亲证到自己的生命的意义。诗人正是以一生的精力将他的教育理念付诸实践,孜孜以求地对儿童的心灵进行探索和认识,不断地与他们进行思想的沟通与交流,把自己宽容博大的人道关怀贯穿到整个过程中,一路传播着生命的智慧,播洒着爱的甘露。我想,这就是他能如此从不同视角维妙维肖地将儿童的心灵世界呈现出来,为我们营造出这个纯美童真的“新月王国”的原因所在。

【参考书目】

《吉檀迦利》 (印)泰戈尔 冰心 郑振铎 人民日报出版社 2000年版

《人生的亲证》 (印)泰戈尔 宫静 商务印书馆 1992年版

《一个艺术家的宗教观——泰戈尔讲演集》 唐绍邦 上海三联书店 1991年版

《泰戈尔论文学》 倪培耕等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8年版

《泰戈尔评传》 (印)S·C·圣芨多 董红钧译 湖南人民出版社 198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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