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渡到东藏
《南渡记》、《东藏记》、《西征记》、《北归记》四部小说组成长篇小说《野葫芦引》。后面两部病中的宗璞还没有能够完成,这令人不能不期待美好的结局,虽然我们都知道历史给我们的是最糟糕的结果。
1995年,我还在家中死啃课本,湖北一地,10年来高考分数居全国之首,令无数学子空抛心力。解闷之物,除了三联的《读书》,惟有每期的几个大型文学刊物。其时《天涯》未出,《花城》未变,《收获》可以说在稿件编审方面一枝独秀,宗璞的《东藏记》一、二章在那一年的第3期上发表,当时看了,不免有心下赞服。还推荐给爸爸看。
后来又去找《南渡记》,已经是后话了。但是找寻《南渡记》的过程却颇为艰难。结果是在大二时,收拾行囊回家度假,等车等得无聊,到武昌司门口新华书店闲逛时,顺手拣到,当时手上没有钱,还是和我一起闲逛的女同学借钱给我的。
现在说起来,不免又想起那时候周末到处淘碟,最高兴的一次是把平克·佛洛伊德各种版本的CD弄全,也有与买书购书相同的快乐。而今这些都只是前尘故事了。
还是说野葫芦引。据说胡乔木不喜欢宗璞的文章,因为讨厌她小说文章中的学府气,这是可能的,因为宗璞文中的旧家风气,往往是淡淡的清平,如北宋晏家父子的小词,自有富贵清华的味道。这种风雅,对老百姓从来是无妨的,但是对为官不过三代或是有暴发之嫌的新贵,就不免让他们有些牙根发酸了。
学者陈乐民写过一本《文心文事》,也是三联出的,这一套书里出的最合适的是董桥的集子,可陈乐民这本书里有一篇说《南渡记》的文章,当时看到了也就买了。在书上的题记是对马上就要离开上海的想法,其中有微微的怀念。上海的街头在盛夏,而那时的我,已经对这呆了半个多月的城市产生了微妙的感情。其中,自然也似乎掺杂了一些破落旧家子弟那种对繁华的眷念之情。这一点,从《南渡记》中写到的那个流落到云南蒙自的名砚的故事上,我得到了相同的感受。
2001年8月18日的一个下午,我在西安的东六路图书市场徘徊,我看到宗璞的《东藏记》的全部,我知道她在病中完成了这部著作,我很高兴。我用八折的价格买下这本书。因为我知道晚上,一个读书人的时代和时代里的读书人将展现在我面前。我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才能够读完这部《野葫芦引》的上半部。空间跨度是大半个中国。
我想起那篇曾被选入高中语文课本的《紫藤萝瀑布》,经历了十年动乱的宗璞曾凝视着
那样茂盛的紫藤萝,忍不住想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