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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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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蟹
作者:佚名    教案来源:新语文收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8-7-30

月光蟹 

    

    清秋之夜,月华如水,天色空明可爱。林立的青纱帐沐浴在月辉里,氤氲着薄薄的雾气,仿佛裹了一层轻柔的乳纱,做着香甜的美梦。蟋蟀带领各种不知名的秋虫,欢快地唱响着秋天的旋律。蓦地一阵秋风袭来,惊扰了玉米们的好梦,它们摇摇摆摆,互相问候安慰着,很快又进入了梦境。蟋蟀们也骤然一顿,刹时消歇了歌声,当明白了是风在开玩笑的时候,圆润的歌喉便又婉转地卖弄起来了。

  “草野在蟋蟀声中更寥阔了。溪水因枯涸见石更清冽了。”这是何其芳《秋天》里的诗句。“秋天栖息在农家里”、“秋天游戏在渔船上”,渔民的生活远比农夫的生活富有诗意和激情,“游戏”二字尽出其意。我心中一遍遍默念着何其芳的诗行。在这清越的蟋蟀声里,在枯涸见石的浅水中,我和弟弟正体验着一场渔民的游戏——捕捉丰肥的螃蟹。

  那是一九九七年的一个中秋之夜。

  在鲍庄北面那条明晃晃的大路旁,是一条悠长的宽阔的水渠,里面经年流淌着煤矿抽出的地下水。我们拿着简单的家什,在这浅浅的沟渠里重温着童年摸蟹的刺激和快乐。书上说,秋天的螃蟹膏满肉肥,引人垂涎,连娇娜娟好的林潇湘也赋诗赞之曰: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谁能料到这天生尤物竟在这浅浅的水渠里繁衍得稠密如蚁。

  这渠畔的大路是我和弟弟曾日日走过的。我们走着这条路上完了初中。后来我又走着这路上过一段时间的班,单位原先就坐落在那被绿树和庄稼淹没的旷野里;弟弟则继续走着这条路读完了技校,同时又去约会他的爱人。我是个近视眼,走路喜欢驰骋心神、眼无旁骛,这“螃蟹的乐园”是绝对轮不到我发现的;而弟弟则是个有心人,当他吊儿郎当叼着纸烟准备乘无人时对着水渠哗哗发泄一番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黝黑的淤泥里,卧着很多丰肥的螃蟹。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立刻把待在电视机前发傻的我叫了回来,我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终于熬到天黑,草草吃过晚饭,拿了一只铁皮桶和一只蛇皮袋子,我们就出发了。弟弟说这个秘密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那乘着月色收获惊喜的就不是我们两个了。

  我和弟弟合作捕捉的历史由来已久。小时候,村前村后两个汪汪鼓荡的水库边,还有村东那绵延近十里的槐树林里,经常留下我们喜悦得发了狂的身影。诓虾、钓鱼、摸蟹、采地冠皮、摘酸枣…… 我们是样样精通,驾轻就熟,经常是满载而归,为寡淡的居家饮食增添了丰富甘美的味道。几乎每次我们都是并肩作战,是最亲密的战友,无论少了谁都觉着兴味减了几成。于诓虾我是内行,我不光知道“紧提鱼慢提虾”的精深理论,更重要的是我能沉得住气,等那憨头憨脑的草虾,三五成群地进入笼中乐而忘返时,我定会把它们稳稳地托出水面。一离开水面,虾公们这才如梦初醒,强壮的尾鳍和有力的双钳因惊慌失措碰得咔咔脆响,笼中的水滴滴答答,微腥的气息钻入鼻孔,使人心怀舒畅。两张兴奋得发红的面孔迫不及待地凑到笼口上,惊喜地数着已是囊中之物的草虾,观赏着它们青黑的白亮的身子耀眼地扭动着…… 可是对于捉蟹,我就不在行了。同在一条水荡里,葱绿的芦苇和苍翠的接骨草密密匝匝,几乎把水荡荫蔽起来。我和弟弟弓着身子在水荡里前前后后地摸索搜寻着,就像探险者。等到探险结束,数数捉到手的蟹子和其它成果,他的收获总要比我多好几倍,就连那粘滑无比的肉滚滚的泥鳅也难脱他的掌心。因我老是消极怠工,又碍手碍脚,后来他就把我轰到了岸上,让我给他打下手,用柔韧的草绳把那螃蟹等物串联在一起。这样,我和弟弟的喜悦就不同了:他的喜悦主要来自捕捉的新奇与刺激,重在过程;而我的喜悦就只有不劳而获的成果了,然后畅想着把虾和蟹子做熟后饕餮的快乐。待到成年后,那快乐的往事虽然越隔越远,但却常常萦绕在梦里,我经常做关于捕捉鱼蟹的美梦,回回都收获累累,待到醒来后,既知是假,方才怅然若失,回味良久。

  我们一边走一边回忆着童年的趣事,弟弟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他获得意外发现的情景。即使这样,本来很近的路程,也觉着走了很长时间。月亮悄悄地升起来了,洁净美艳得像美女的脸庞,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们。

  终于走到了渠边,心儿兴奋得仿佛要蹦出来。按惯例,依旧是弟弟下水,我在岸上为他做助手。弟弟蹬上水鞋,一只手捏了手电筒,敏捷地跳进水里。水很浅,刚刚漫过脚踝。弟弟用手电筒照着水底,低低地弓着身子,上身和头部左右慢慢摇摆着,全神贯注地搜寻着。我在岸上提着铁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轻轻移动,屏气敛息,满怀期待,希望得到一个完满真实的验证。我不住地催问:有吗?找到了吗?弟弟只恩恩地应着,并不答话,眼睛一直机敏地在水底巡查着。这第一只螃蟹的发现着实令人心焦。我待要抱怨几句时,突然听弟弟惊喜地说声:一个大家伙!我的脖子立刻伸得老长,瞪大眼睛看着弟弟伸手把它轻轻捏住,提离水面。我急忙把铁桶伸过来,弟弟并不忙着把它丢进去,而是把手电的光芒聚焦在这水族世界里横行无忌的家伙身上。这是一只硕大的雄蟹,几乎有一只茶杯盖那么大,尖脐,背部青黑,阴面的纹路清晰,就像健美运动员发达的肌腱。这家伙很不服气,八条腿不住地挣扎着,粗壮的双螯开开合合,眼睛立起来乌油油地瞪着我们,嘴里粗鲁地嘟噜着泡泡,是在骂我们吗?弟弟嘿嘿一笑说:“别说脏话啊。”一松手,当的一声,铁甲将军就落进桶里。

  干什么事情都是开头最难也最紧要的,捉蟹也一样。弟弟加快了在水中行进的步伐,撩得水声轻轻地响着。他不住地发出惊喜地声音,不住地把肥大的螃蟹提出水面,小铁桶不住地发出当当的声响,就像节奏缓慢的鼓点。螃蟹多得很快就把桶底盖住了,螃蟹再丢进去就听不见清脆的当当声了,而是传出两只螃蟹硬壳相撞时发出的啪的声响。弟弟就像一位麻将高手,并且手气出奇得好,连连把一只又一只螃蟹和进铁桶里。弟弟的节奏越发快了,收获的欣喜使他着魔似的向前开拓,螃蟹多得令我们唏嘘不已,几乎每迈一步都会捉到一只。弟弟不是在捉螃蟹,而是在捡螃蟹了。铁桶满了,蛇皮袋子很快派上了用场,众多的螃蟹进入软绵绵的袋子里,很不习惯,乱糟糟地拥挤着。铁桶又重新响起了悦耳的当当的声音,很快又啪啪了,然后又满了,然后又想起了当当的声音…… 弟弟捉螃蟹开始挑三拣四了,专门拣大的,即使如此,蛇皮袋子也在我手中很快令我不堪重负了。我劝弟弟歇一会儿,弟弟也感到疲劳了,费力地攀上岸来,一边掏烟一边把手伸向了蛇皮袋子,欣赏他的劳动成果。

  我们在渠畔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我忽然感到有些茫然。就是捉这么多螃蟹干什么?吃才能吃多少只呀?况且弟弟对吃螃蟹不感兴趣,父亲更是不感冒,只剩我和母亲,还有我妻子喜欢吃。我把问题提出来,弟弟笑我傻,他说:“吃不了不会卖吗?明天是集,让母亲拿到集上卖几个钱吧。”我说:“还是你有心,母亲肯定会高兴的。”

  我们这么坐了很久,满沟的螃蟹渐渐对我们失去了诱惑力。弟弟说再往北去水就深了,水会没过膝盖,就没法捉了。我约莫了一下我们所在水渠的位置,大约在水渠的一少半处。

  我抬头望见了月亮,她仿佛喝醉了一样,醺醺的,有些微红晕,兴奋的脸色就像美女在发嗲,娇嗔、明亮、优雅,越发怡心悦目。在她深情地注视里,我们的疲倦也随着呼出的青色的烟雾,逐渐消失了。

  弟弟问我:“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螃蟹吗?”我说:“不清楚,就像来赶集开会似的,乌乌桠桠。”弟弟指指月亮,说:“可能是托她的福吧。月光这么亮,照得水渠里明晃晃的,螃蟹们是不是也都想趁着月色来约会谈恋爱呢?正好让我们逮个正着。”

  我佩服他的分析,可是一旦首肯下来,心中忽又觉着残忍。

  螃蟹们依旧在袋子里飒飒地动着,我忽然想出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它们月光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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